阿朵朵与强盗(2 / 2)
\"那是前年发霉的陈粮,\"正在编竹篾的小姑娘头也不抬,\"吃了会肚子疼得打滚,去年王爷爷家驴子偷吃半瓢,在磨盘边嚎了整宿呢。\"强盗像被火烫了似的甩开麦粒,恶狠狠踹翻晾衣架:\"明天再不交新粮,老子烧了你们的谷仓!\"
翌日正午,谷仓木门大敞。强盗刚跨过门槛,房梁突然坠下个塞满干草的麻袋,二十多只马蜂轰地炸开。他抱头鼠窜时撞翻了水缸,湿透的裤脚粘满苍耳,背后传来小姑娘清脆的笑声:\"马蜂窝是您自己捅下来的呀。\"
中秋夜,强盗蹲在河滩啃冷硬的窝头。对岸飘来桂花糕的甜香,混着孩童的嬉闹声。他刚要摸向腰间的火折子,芦苇丛里忽然滚出个油纸包,热乎乎的米糕还冒着白气。石头上用木炭画着歪扭的小人:一个拿刀的大个子正在吃月亮。
寒露那天,货郎的毛驴惊了。强盗本能地扑过去勒住缰绳,胳膊被蹬出大片淤青。小姑娘递来草药时,他忽然闷声问:\"你就不怕我?您救驴子时眼睛瞪得比它还圆呢。\"她指着强盗来不及藏起的左手——那掌心正轻柔地托着吓坏的雏雀。
第一场雪落下时,村里来了队官兵。火把照亮强盗藏身的山洞,官兵头领的佩刀就要出鞘,却被个雪球砸中后颈。\"官爷看错了!\"小姑娘喘着气从松树后钻出来,\"这是帮我们砍柴的哑叔,他脸上是锅灰不是刀疤!\"
冰凌垂落的清晨,村口老槐树下多了个粗布包袱。褪色的红头巾裹着把豁口的砍刀,\"从此枫树林里常有个戴斗笠的身影,清晨扫净山道落叶,雨夜加固溪上木桥。货郎说曾见他从野猪口中救下迷路幼童,那孩子扎着晃悠悠的羊角辫。
十年后的某个秋日,镇上茶馆最老的说书人总爱讲这段奇闻。每当有孩童追问强盗下落,他就会指向窗外——青石桥头立着个修伞匠,手背刀疤狰狞,修补油纸伞的动作却轻得像抚过蝴蝶翅膀。他的工具箱底层,藏着片永远带着蜂蜜香气的陶罐碎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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