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4章 世界就在那里（2 / 2）
眼中没有愤怒，没有哀伤，唯有一片平静如深潭，甚至深潭之中，隐约有怜悯的波光荡漾。
他被倒吊许久，飞行的怪物自他身旁掠过，总会带走一大块血肉。
他恍若不觉，只是看着这座城，渐渐死去。
超凡的躯体也接近油尽灯枯，在意识的最后，他眼前出现了一袭白袍，宛如神只。
“你后悔吗？”白袍的神只问道。
亚丹耷拉着脑袋，缓缓摇头。
他艰难地睁大眼睛，他的一只眼球早已为怪物所刎去，只有一个狰狞的空洞。
他用余下的一只眼注视着他身下的废墟。
“你对这个世界的感觉是怎样的？”白袍的神灵再度发问。
“我爱它，纵然它并不完美。我爱人，纵然我们并不完美......”亚丹用最后的力气说。
“如此......”白袍的神灵微微颔首，“你便成了神......”
白袍的神灵话音刚落，捆绑亚丹的绳索自动断裂，但他却并未坠地，而是飘浮于半空中。
亚丹的身上开始散发出蓬勃的火焰，一如他于黑暗潮汐中涌动出的一般。
灵性的火焰不断燃烧，烧去旧肉，烧去血痂，烧去伤痕，烧出一尊强大的神。
......
亚丹睁开了眼睛，他发觉自己正休憩于太阳内部。
四周是比岩浆更为炽热的温度，但他没有丝毫不适。
在某一刻，亚丹心头产生一丝明悟：太阳找到了......
瑞尔眼前的烈日突然开始缩小，无尽的光凝聚压缩成了一个耀眼的人形。
渐渐的，光熄灭了，亚丹再度出现在瑞尔面前。
他除了换了身干净的纯白亚麻衣服之外，似乎没有改变，但好像又完全不同了。
他的一双眼眸染成金色，身后缓缓浮现出一轮太阳的虚影。
有些像瑞尔曾经施展圆月法相时候的模样。
亚丹就站在瑞尔面前，但在感官之中，他似乎无处不在。
每一束光线，每一粒微尘，都是亚丹。
每一个时刻，每一个再无法被分割的最小时间单位中，亚丹都站在那里。
细微积累成亘古，祂始终站在那里，宛如那道倒吊于黎明城废墟之中的身影。
“如今你就是太阳本身了。”瑞尔道。
亚丹感受着体内足以翻天覆地的力量，但祂并无任何激动的神色，有的只是惆怅与悲伤。
信仰之力凝聚于祂的眼眸之中，轻易便洞察了他的世界本质。
“我所经历的，我的人生，都只是一段无名历史的投影吗？”祂轻声问道。
瑞尔点了点头，亚丹的世界，诞生于灯神的一段念头和本源力量的杂糅。
“如此，我即便找回了太阳，又有什么意义？”祂有些痛苦。
“投影并非不能成为现实。真与假的界限并非泾渭分明。”瑞尔道，他伸出手，将黑珠投入灵界之中。
犹如扔进湖泊的石子，灵界荡漾出一圈圈的波纹。
灵性的伟力降临。
虚幻的本质被灵性冲刷，灵界的本源灌输，借助瑞尔所给予的世界模板，飞速拓展着疆界。
亚丹的世界，在祂的眼前，重塑了......
“世界就在那里，现在只缺太阳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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