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7章 史记孟尝君列传翻译（2 / 2）

后来，秦国逃亡的将领吕礼担任齐国相国，想使苏代陷入困境。苏代就对孟尝君说：“周最对齐国最忠诚，但是齐王驱逐了他，却听从亲弗的意见让吕礼担任相国，是想联合秦国。齐国和秦国联合，那么亲弗和吕礼就会被重用。一旦他们被重用，齐国和秦国必然会轻视您。您不如赶快向北进军，促使赵国和秦国、魏国联合，召回周最来增强自己的地位，并且挽回齐王的信任，还能阻止天下形势的变化。齐国没有和秦国联合，那么天下诸侯就会归附齐国，亲弗必然会逃跑，那么齐王还能和谁一起治理国家呢！”于是孟尝君听从了他的计策，吕礼因此嫉妒并想加害孟尝君。

孟尝君害怕，就写信给秦国相国穰侯魏厓说：“我听说秦国想通过吕礼来联合齐国，齐国是天下的强国，您必然会被轻视。齐国和秦国联合来对付三晋，吕礼一定会兼任齐、秦两国的相国，这是您和齐国联合而使吕礼地位加重。如果齐国免遭天下诸侯的攻击，齐国一定会深深地怨恨您。您不如劝说秦王攻打齐国。齐国被攻破，我请求把所得的土地封给您。齐国被攻破，秦国畏惧三晋的强大，秦国必然会重用您来对付三晋。晋国被齐国削弱而且畏惧秦国，晋国必然会重用您来联合秦国。这样您攻破齐国可以挟持晋国而被重用；您攻破齐国可以确定自己的封地，秦国和晋国都会重用您。如果齐国不被攻破，吕礼又被重用，您一定会陷入非常窘迫的境地。”于是穰侯向秦昭王进言说要攻打齐国，吕礼就逃跑了。

后来齐湣王灭掉宋国，更加骄横，想赶走孟尝君。孟尝君害怕，就到魏国去。魏昭王让他担任相国，他向西联合秦国、赵国，和燕国一起打败齐国。齐湣王逃到莒地，最后死在那里。齐襄王即位，孟尝君在诸侯间保持中立，不属于任何一方。齐襄王刚即位，畏惧孟尝君，就和他联合，又重新亲近薛公。孟尝君死后，谥号是孟尝君。他的儿子们争夺继承权，齐国和魏国一起灭掉了薛地。孟尝君因此断绝了后代。

起初，冯驩听说孟尝君好客，就穿着草鞋来见他。孟尝君说：“先生不辞路途遥远来见我，有什么指教我的呢？”冯驩说：“听说您喜欢士人，我因为贫穷来归附您。”孟尝君把他安排在传舍住了十天，孟尝君问传舍长说：“这位客人在做什么？”传舍长回答说：“冯先生非常贫穷，只有一把剑，剑把还用草绳缠着。他弹着剑唱歌说‘长剑啊，我们回去吧，吃饭没有鱼’。”孟尝君把他迁到幸舍，吃饭就有鱼了。过了五天，孟尝君又问传舍长。传舍长回答说：“客人又弹剑唱歌说‘长剑啊，我们回去吧，出门没有车’。”孟尝君把他迁到代舍，出门就有车坐了。又过了五天，孟尝君再问传舍长。舍长回答说：“先生又曾经弹剑唱歌说‘长剑啊，我们回去吧，没有办法养家’。”孟尝君不高兴。

过了一年，冯驩没有说什么。孟尝君当时担任齐国相国，在薛地有一万户的封邑。他有三千个食客。封邑的收入不够用来供养食客，就派人到薛地放债。过了一年多，没有收到债款，借债的人大多不能支付利息，食客的供给将要不够了。孟尝君为此担忧，问身边的人：“可以派谁到薛地去收债呢？”传舍长说：“代舍的客人冯公相貌堂堂，是个长者，没有别的技能，应该可以派他去收债。”孟尝君就把冯驩请来，请求他说：“宾客们不知道我没有才能，有幸来到我这里的有三千多人，封邑的收入不够用来供养宾客，所以在薛地放债收息。薛地一年没有收成，百姓大多不支付利息。现在宾客的食物恐怕都供应不上了，希望先生去收债。”冯驩说：“好。”告辞离开，到了薛地，召集那些借了孟尝君钱的人都来集会，收到利息十万钱。于是大量酿酒，买肥牛，召集那些借钱的人，能支付利息的都来，不能支付利息的也来，都拿着借钱的契约来核对。当天杀牛摆酒。酒喝得正畅快的时候，就拿着契约像之前一样核对。能支付利息的，和他们约定还款日期；贫穷不能支付利息的，就把契约拿过来烧掉。说：“孟尝君之所以放债，是为了让没有钱的人能够从事自己的本业；之所以收取利息，是为了用来供养宾客。现在富裕的人约定还款日期，贫穷的人烧掉契约把债务免除。各位尽情喝酒吧。有这样的主人，怎么可以辜负呢！”在座的人都站起来，拜了两次。

孟尝君听说冯驩烧掉契约，生气地派使者召回冯驩。冯驩到了，孟尝君说：“我的食客有三千人，所以在薛地放债。我的俸禄少，而百姓还大多不按时支付利息，宾客的食物恐怕不够，所以请先生去收债。听说先生收到钱后，就大量准备牛酒，还烧掉契约，这是为什么？”冯驩说：“是这样的，不多准备牛酒就不能把人都召集来，就没办法了解他们是有钱还是没钱。有钱的人，和他们约定还款日期。没钱的人，即使守着他们催促十年，利息越来越多，他们着急了，就会用逃亡来自我解脱。如果逼得紧，最终也没办法偿还，对上来说您会被认为是贪图钱财而不爱护士人和百姓，对下来说您会落下背离上级、背负债务的名声，这不是用来激励士人和百姓、彰显您名声的做法。烧掉没有用的虚债契约，舍弃不可能收到的虚账，让薛地的百姓亲近您，彰显您善良的名声，您还有什么疑问呢！”孟尝君于是拍手感谢他。

齐王被秦国、楚国的诋毁迷惑，认为孟尝君名声超过他的君主，而且专擅齐国的大权，于是罢免孟尝君。宾客们看到孟尝君被罢免，都离开了。冯驩说：“借给我一辆车，让我到秦国去，一定能让您在齐国重新受到重视，而且俸禄的封邑更加广大，可以吗？”孟尝君就准备好车马和礼物送他出发。

冯驩于是向西去游说秦王说：“天下的游说之士驾车向西进入秦国的，没有一个不想使秦国强大而使齐国衰弱的；驾车向东进入齐国的，没有一个不想使齐国强大而使秦国衰弱的。这两个国家是互相竞争的国家，局势决定它们不能同时称雄，谁是强者谁就能得到天下。”秦王跪着问他说：“怎样才能让秦国不成为弱者呢？”冯驩说：“大王也知道齐国罢免孟尝君这件事吗？”秦王说：“听说了。”冯驩说：“使齐国受到天下重视的人是孟尝君。现在齐王因为听信诋毁而罢免他，他心里怨恨，一定会背叛齐国；背叛齐国来到秦国，那么齐国的情况，包括人事等机密，都会全部告诉秦国，齐国的土地就可以得到了，难道只是让秦国成为强者吗！您赶快派使者带着礼物暗中迎接孟尝君，不要错过时机。如果齐国醒悟过来，重新任用孟尝君，那么谁强谁弱就不知道了。”秦王非常高兴，就派遣十辆车，带着一百镒黄金去迎接孟尝君。

冯驩告辞先行离开，到了齐国，游说齐王说：“天下的游说之士驾车向东进入齐国的，没有一个不想使齐国强大而使秦国衰弱的；驾车向西进入秦国的，没有一个不想使秦国强大而使齐国衰弱的。秦国和齐国是互相竞争的国家，秦国强大那么齐国就会衰弱，这种局势决定它们不能同时称雄。现在我私下听说秦国派遣十辆车，带着一百镒黄金去迎接孟尝君。孟尝君如果不向西去秦国就算了，如果向西进入秦国担任相国，那么天下诸侯就会归附秦国，秦国成为强者而齐国成为弱者，齐国的临淄、即墨就危险了。大王为什么不在秦国使者没到达之前，重新任用孟尝君，并且增加他的封邑来向他道歉呢？孟尝君一定会高兴地接受。秦国虽然是强国，难道可以请求别人担任相国还派人去迎接吗？挫败秦国的计谋，断绝它称霸的策略。”齐王说：“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