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肆－05】他曾想过无数次重逢的场面（2 / 2）
「叶咏欣律师事务所，YeYongxLawFir。」
敢用自己名字来命名一个律所，创始人这是用自己的名誉在为手下的案子做担保，可见胆识和专业度都很过人。
电梯到，纪年收回目光，走进去。
她走到楼后单车棚，开锁。身后却听到橡胶轮胎摩擦地板的粗粝刹车声，像是小时候拿着砂纸剐蹭金属条的沙沙声。
影子叠在她的脚下，她看见跨在单车脚踏上修长的腿。车停在她身后，似乎在等着她退出来，好用这个车位。
她将车推出去经过他身边的时候，听见他低声说：“你要撬动华康帮你把人弄走，除非你有足够大的料。”
“要多大的料？”她盯着他看。阔别五年，裴烁似乎瘦了些，轮廓变得更分明，眉宇间也更疏离了。
“哦，”他踩着脚踏似乎并不打算入车位，双手搭在把手上，懒懒地说，“我饿了。”
“唔？”
“请我吃饭吧，我听说附近有家餐厅，挺好吃。”
纪年皱了皱眉，脚一蹬，车子朝前划去：“带路。”
裴烁愣了一秒，奋力追上前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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烛光昏黄摇曳，蝶豆花茶泛着迷离的蓝紫色涟漪，精致的西式菜肴一盘一盘次第端上来。裴烁一路不紧不慢地吃着，却始终一言不发。
“这顿饭吃掉我小半个月的工资，没换来你半句情报，不太值。”
“跟老朋友吃一顿饭，还要计较投入产出比吗？”
“我向来斤斤计较。”
“也是。”他擦了擦嘴，放下刀叉。
她一向精于计算利益高低，也不喜吃亏，当年可是连一块五的早餐钱也没放过。
“陈韦志是你们RL的营销部部长，是RLcEo老陆的小舅子。而RL除了是华富集团旗下企业，它另一大股东是明丰集团，当年要投房产设计这个业务板块并且坚持逐年加注的明丰掌权人是……钟明辉。”
这个名字一出来，纪年坐直了身子。
钟明辉就是明丰集团的二把手，也是当年裴烁手机里备注的，拉叔。
“告职场骚扰应该是告不进的，我猜你手里有陈韦志财务上的把柄。他有问题就是RLcEo有问题，如果RL盘数有任何弄虚作假的嫌疑，要么就是董事会和股东们都被蒙在鼓里，要么其实是里应外合。至于是家贼还是外贼，窟窿到底有多大，那就要认真查一查了。可是你说这位华康大少爷要不要冒风险把这个篓子捅出来，而把钟明辉这位世伯端上热锅呢？”
也就是说，这里面有里里外外千丝万缕的关系，谁是始作俑者，谁是既得利益者，目前完全看不清。
这是tVb剧吗，纪年觉得自己有一点想当然了。
裴烁身子微微前倾，定定地看进她眼里：“这些，你男朋友没有提前告诉你吗？”
纪年被他将了一军，却迎着他的目光看回去：“我不知道那晚你们在。”
没听到他要的答案，他又朝后靠回椅背上。
她没有说，他们是不是分手了。
如果他们还在一起，钟俊豪这些年身边怎么会从来不缺莺莺燕燕，怎么会不把她带进来钟家见家长，又怎么舍得让她单枪匹马演这么一出？
可是她不说，他就不问。
“其实你如果做得不开心，与其想方设法去捅马蜂窝，还不如另寻高就。”他抿了一口花茶，耳骨上的星环闪着漫不经心的光：“又或者不如回囍帖街，帮美珍姨重新规划下，早日转型。”
“你什么意思？”她冷冷地抱臂。
“你如果不能一击即中，陈韦志势必会报复你。”他想着中午钟明辉给他递去的橄榄枝，好言相劝道，“囍帖街的老店几十年如一日地运作着，再不做一些改变很容易被这个时代抛弃，你也不忍心看见上一辈的心血就这么白白浪费吧……”
“裴烁，我知道你今时不同往日。”她没有听下去，贸然打断，“想当初我们那一群人个个都一心离开囍帖街，各人有各人的原因和志向。如今你留学归来身光颈靓，就来对我们指手画脚，让好不容易出来的人重新回去，困在市井里永不离开。”
裴烁怔愣住了，她的话像十发连环箭般射过来，正中眉心：“也对，其实不是你飞上枝头，而是你本就是凤凰而我本是山鸡，我们从来……就不是一路人。”
纪年说完，“嚯”地起身招手：“结账。”
服务员走过来，轻声说：“这位先生已经结过了。”
她眼里闪过一丝意外，但马上拿过手袋转身：“欠你一顿饭。”
浅灰色的裙摆蹭到桌布，桌面上的蓝紫色花茶颤起一圈圈水纹。裴烁看着她远去的身影，蹙起眉头。
裴烁很难形容此刻的心情，是沮丧，是懊恼，是心有不甘。
他曾想过无数次重逢的场面，却从未料到是如此针锋相对，不欢而散。
他都来不及叙旧，来不及问一句青龙里19号的大家过得怎么样，花姐的小吃店还开着吗，抓走鬼的明哥还在落力跑着吗？
以及，她这些年，过得好吗？
……
不。
他不是想要这样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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纪年回到家，门口静静地躺着一个盒子。像有感应似的，她划开手机，果然看到钟俊豪发来一条微信：“明天，来这里。”
后面附上了时间地点。
纪年打开盒子，里面是一条月白色的中袖连衣裙。
她“嘁”了一声，觉得自己像是招了个老板，整天接着不清不楚的brief。
第二天是周六，纪年按照钟俊豪的要求去到赴会地点，却发现是一幢江边的独栋别墅，门旁别致有一个铜色的门铃。
她轻轻按了一下，便有阿姨出来开门。还未迎进去，旁边便传来清脆的询问声：“诶，今天还有别的客人吗？”
纪年朝着声音看去，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女旁边站着一位大波浪卷发的玲珑女子，此时正好奇地看向她。
纪年认得她。
她曾经在19号楼下问过她路，也曾经在她狼狈不堪时在玻璃门后探出身来。
她就是叶咏欣。
“阿烁，你的朋友吗？”叶咏欣扭头看向身后的裴烁。
裴烁没有回应，直直地看向纪年。
“是我的。”不远处传来一声回答。
钟俊豪从石级上大步走下来，越过庭院的花草走向纪年，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至身前。
“认识一下吧，我女朋友，纪年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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