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68章 可怕的真相(1)(1 / 2)
她连忙询问了太医情况,然后走到床边,给景帝探脉。
脉象虚弱,心跳缓慢,情况不算好,但也没有任何大病的征兆。
云浅试探着问道:“父皇,您感觉怎么样?”
景帝并未昏迷,只是整个人显得十分虚弱,神情灰败地望着她,哑着嗓子开口,“朕很难受,云浅,朕是不是快不行了?”
云浅连忙摇头,“皇上,您别胡说,一定会好起来的。”
皇上?
景帝苦笑,“你是不愿再唤朕一声父皇了,是不是?”
云浅脸色微变,对上他自嘲的目光,微微咬住了唇。
虽然前阵子景帝对她的态度一直不好,但是事出有因,她也没有怪过他,这会儿见他如此,心里也跟着难受。
她摇了摇头,“父皇宽心,臣媳虽然记仇,但是从不记家人的仇。”
景帝的眼眶一下子红了。
或许是人在身体不好的时候,心也会跟着变得脆弱,所以他这会儿只觉无比愧对云浅,险些控制不住自已的情绪,掉下泪来。
“替朕传清妃过来吧。”
他闭上眼,哑声道:“如果朕真的要不行了,那朕还是想在最后的时刻,见一见她。”
然而他话音落下,云浅的表情却微微变了一下。
直到萧墨栩看了她一眼,她才收回视线,垂眸点头,“是。”
但萧墨栩还是一下子看出了她的不对。
待云浅为景帝施针完,离开龙吟宫,一出门他就停下了脚步。
“浅浅,怎么回事?”
“……”云浅眼神闪了闪,故作迷惘地看着他,“什么怎么回事?”
如果是从前,知道她不愿说,他或许也不会再问。
可是如今他们好不容易破镜重圆,他不想再和她有任何隔阂。
他认真看着她的眼睛,“你骗不了我,是不是……和母妃有关?”
云浅微微瞪大了眼,没想到他会这么敏锐,连这都看得出来。
当年离胁迫她离开的事,慕诗音虽然有一份,但同样掺和其中的还有清妃——她甚至怀疑清妃才是真正的始作俑者!
而现在,父皇出事,虽然脉象看不出任何问题,但是以她多年的行医经验,得出的结论是——父皇很可能中了某种慢性毒药。
如果是直接下毒,脉象上当然会呈现,可若是积年累月每次都只下一丁点,那么平时根本看不出不对,直到被下毒之人的身体支撑不住,出现症状后的两三天,毒性才会慢慢浮现。
而这种毒,只有身边最亲近的人才有机会下!
所以除了李德通,清妃就是最有机会的那个人了!
可是……父皇这么爱清妃,对清妃这么好,萧墨栩又是清妃的亲儿子,清妃就算再冷血无情,也不至于对这两个人出手吧?
云浅眼底闪过明显的挣扎,脑子里仿佛有两道声音在打架,一个说就是清妃,一个说不是清妃,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相信哪一个了。
最关键的是,如果时间充裕也就罢了,可是现在父皇的毒已经开始发作,一旦毒性在脉象上呈现,就表示毒已经深入骨髓——到那个时候,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!
所以,如果真是她猜的这样,她必须要在三天之内拿到解药!
想到这里,云浅的心神更乱了,神色复杂地看向萧墨栩,“我不知道。我不想误会不该误会的人,但又想尽快查明真相救父皇。萧墨栩,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……”
“没关系。”
萧墨栩打断了她,“我给你讲个故事吧。”
云浅一愣,而后点头。
男人便继续道:“从前有一个小男孩,他自小失去了母亲,父亲也因为过度思念母亲而不敢面对他,所以他小的时候一直被人欺负。”
这个人,不就是萧墨栩吗?
云浅惊讶地看着他,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提起他的童年,但也没问,听着他继续道:“后来他知道他的母亲还活着,十分高兴,他以为可以好好孝敬母亲,像普通人家那般母慈子孝——就算做不到其乐融融,至少也能和睦相处,一家团聚。”
“可是没多久,他的妻子就离开了他,而后那些年,或许有他自已的性格缘故,也或许是他和母亲分别太久,所以母子俩并未像他想象的那般和谐共处,只能做到最简单的表面礼仪,请安问好。”
“最重要的是,他在这几年间,发现他的母亲好像并不像表面那般娴静优雅,与世无争——她开始插手朝堂之事了,不但和国内的一些朝廷官员有往来,甚至和东泱、北狄,也有往来。”
“……”
云浅越听,表情就越是惊讶。
起初她只当萧墨栩和清妃这些年相处少,所以关系不似寻常母子那般亲近,虽然惊讶,但也在情理之中。
可她万万没想到,清妃竟然和东泱北狄也有牵扯?
那两国,不是一直与南诏不对付吗?
她惊疑不定地道:“你说的往来,指哪方面?父皇知道吗?”
萧墨栩摇头,“我也是半年前才发现的,所以那次去西凉,除了听说你在西凉皇宫,也是想去查母妃的事。”
准确地说,他最初的目的,除了帮西凉击退北狄,就是为了去东泱查探母妃的事,并没有去西凉皇宫做客的打算。
只是一听说云浅成了西凉太子妃,他就控制不住自已,去了西凉。
云浅急道:“然后呢?”
萧墨栩沉默了一会儿,抿唇道:“对方说,在关键时候会助母妃干预南诏内政。但母妃也不是傻子,如今我是南诏太子,她是整个后宫最受宠的女人,不至于在这种时候引狼入室。”
但还有一句话他没说——情况好的时候,母妃不会这么干,情况不好的时候,就不一定了。
总之,母妃的野心,远比他想得大得多。
云浅显然也想到了这一茬,脸色蓦地沉了下去。
她咬唇看向萧墨栩,“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?”
男人扯了下唇,眼底闪过某种自嘲,“我想告诉你——如果父皇今日变成这样跟母妃有关,我有心理准备,你不必瞒着我。”
他看着十分平静,并不悲伤。
可他越是这样,云浅就越是心疼。
她一直以为,清妃只是在她面前色厉内荏,但对萧墨栩还是好的。
她也一直没有想过拆穿清妃的真面目,即便是回到南诏以后,即便是跟萧墨栩和好以后,她都没有提过清妃半句。
可是……原来清妃针对的不只是她吗?
云浅倾身抱住了萧墨栩,眼底闪烁着明显的心疼,“对不起,我不是想瞒着你,只是不知道怎么说……你父皇的脉象暂时看不出什么问题,如果不是中毒就再好不过,那一切就都只是我的误解。”
顿了顿,声音透出几分艰涩的迟疑,“可如果是中毒,那就代表这么多年一直有人给他下慢性毒药……等到几日后脉象显现的时候,神仙也救不了了。所以在那之前,我必须要防患于未然。”
也就是说,他们现在必须要按照“清妃就是凶手”的假设去走。
那么即便到时候只是一场误会,也不要紧。
萧墨栩听懂她的意思,点了点头,“你想怎么做?”
云浅想了想,“你先照父皇说的,把母妃请来看看他。然后把奏折搬到龙吟宫来批阅,其他的你什么也别做,不能让人看出任何端倪。剩下的事交给我,我会处理好的。”
男人深深地看了她一眼,“辛苦你了,浅浅。”
云浅轻瞪他,“你说的哪里话,我们是一家人。”
说完也不等他回答,便转身走了。
萧墨栩看着她的背影,眼底愧疚与深情并存,好半晌都没有收回视线。
………
云浅想打听一下清妃的情况,但又怕清妃的眼线会发现,便让李德通找了些靠得住的老人,都是很多年前伺候过清妃的,但如今年纪大了,景帝便不让他们在清妃宫里待着了。
“你们说,清妃娘娘曾经不是这样的人?”
她听着宫人们的议论,忽然敏锐地捕捉到一句重点。
说完就看到几位老人频频点头。
一名老嬷嬷说,“是啊,清妃娘娘从前可不似如今这般温柔,从前的她骄纵张扬,就像一朵太阳花,烈得很。”
云浅皱眉,“所以她当时对你们并不好?”
老嬷嬷赶紧摇头,“才不是呢!她的张扬只对那些坏人,甚至是对着皇上,那种坏脾气劲劲儿的,可招人喜欢了!”
说到这里,她的神情又有些怅惘,“但是对着我们这些下人,她反而不是这般——非但从来没跟我们说过一句重话,皇上想罚我们的时候,她也总会拦着,还跟皇上说,要耍脾气换个地方耍去,不准在她宫里。起初皇上还会跟她生气,有时候几天不来看她,后来见娘娘毫不在意,皇上也折腾得没脾气了,再也没对咱们宫里的人发过火。”
可以说,清妃娘娘这是后宫里最善良的人。
可惜……
“可惜娘娘回来以后,就不是这般了。”
一位老太监接过了她的话,惋惜道,“如果说从前的娘娘是一朵太阳花,表面不好相处,内心却是火热的。那么如今的娘娘便是一朵雪莲,虽然表面对谁都是温温柔柔的,可是好像所有人都走不进她的心里。前些日子看到老奴……她也不认得了。”
其实娘娘身份尊贵,忘了他一个奴才又怎么样呢?
很正常。
只是他有些伤心,因为娘娘曾经说过,永远不会忘记他们的。
“是啊,娘娘好像变了。”又一位老嬷嬷接过话,叹惋道,“不过她经历了这么大的变故,离开皇宫这么多年,也怪不得她。”
此话一出,其他人也纷纷点头。
他们并不是在责怪娘娘,只是有些心酸,也为那朵一去不复返的太阳花感到惋惜。
云浅听罢众人的话,心里也酸酸楚楚的。
从前只听众人说,清妃如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,除尘脱俗,可是现在看来,那只是不了解她的人远观得出的结论,而在这些熟悉她的人眼里,真正的清妃竟是这般模样的。
可若是那样敢爱敢恨的一个女子,如今怎么会变成这样?
是她误会了吗?
父皇的身体,其实跟清妃没有关系吗?
云浅忍不住道:“你们知道,清妃和皇上是怎么认识的吗?”
她想知道,清妃和父皇的爱情是怎么产生的。
父皇看起来并不是一个深情的人,甚至最初的最初,她一直觉得这位帝王十分冷酷,可是为什么这么多年,清妃甚至容貌尽毁、四肢尽断,甚至犯了很多帝王无法容忍的错,可父皇还是原谅了清妃?
“这个啊……”
刚才那老嬷嬷一改怅惘的表情,说到这里就笑了,眼底散发着柔和的光芒,“皇上和清妃娘娘的感情,和其他娘娘都不一样,其他娘娘都是通过选秀进宫的,与皇上也都结识于深宫之中,皇上对她们自然没几分真心。可是清妃娘娘……她起初只是一户普通商户的女儿,按照祖制,她是没有资格入宫的,只是那一年,皇上刚好外出……”
“那个时候,皇上还不是皇上,先皇派他担任钦差,前往京城周边几座邻城,查明当地官员的贪污情况。那些官员知道真相一旦曝光,他们必定活不成了,所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,派人刺杀皇上。皇上虽然早有准备,但那毕竟是对方的地盘,最终还是身中数刀,跌落悬崖。”
“好在一名女子路过相救,将皇上藏在山洞,皇上才逃过一劫。但是那些官员的势力遍布四方,在辖区内四处搜寻,誓要找出皇上。女子无法,只得将皇上带回家中,在家中密室里藏了两个月。”
“这两个月,不但帮皇上躲过了追杀,也在朝夕相处之间,让皇上对她情根深种。两个月后,皇上带着证据回到京城,将那几座城池的舞弊官员全部拿下,并清除了一批朝中同党,大大整顿了朝堂的不正之风。先皇大喜,问皇上想要什么封赏,皇上什么也没要,只求先皇让他娶了那位帮助过他的女子。”
“朝中虽有不少人反对,但是先皇并非冷血之人,听了皇上那两个月的遭遇,也十分心疼,对那女子也甚是感激,便答应了皇上的请求。可是没想到,当皇上再次回答他住了两个月的家,所有人都死了。”
“……”
说到这里,嬷嬷脸上闪过明显的悲愤之情。
云浅也是震惊地看着她,“都死了?为什么?”
嬷嬷咬牙道:“那些杀千刀的,自已族人犯了事儿,不去找自已的原因,却让清妃娘娘无辜的家人为他们陪葬!”
云浅听明白了,是那些被诊治的贪官的家人前来报仇。
可他们报仇不找父皇,也不找先皇,却找一个无辜的弱女子?
她的脸色也有些不太好看,“然后父皇为清妃报仇了吗?”
“那是自然!”
嬷嬷愤愤地道:“可就算报了仇,清妃娘娘的家人也回不来了。娘娘难过了好一阵,不吃不喝,也不肯嫁给皇上,直说自已是家族的罪人。皇上心疼不已,不顾先皇几次传召,在她家中陪她度过了整个丧期,终于感动了娘娘,最终随他入宫。”
故事到这里,也就结束了。
几位老嬷嬷和公公满脸唏嘘,脸上都是一片惋惜之情。
其实他们对清妃娘娘都倾注了不少感情,虽然娘娘如今已不再需要他们,今日之前,他们也曾有过埋怨,可是今日提起过往,他们心中便只剩下怅惘和心疼了。
娘娘经历了这么多事,如今又四肢尽废,性格变了也是正常的,他们实在不该对她有过多的要求。
“太子妃。”老嬷嬷祈求道,“老奴斗胆问一句,您今日为何要来打听清妃娘娘的事啊?”
顿了顿,又连忙补充道:“老奴知道您是个好人,您绝对不会害娘娘的,对不对?”
老人家一脸希冀地看着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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