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章 阴童讨命(2 / 2)
第三天,李小栓又出事了。半夜,张翠花尖叫着跑来找何绣娘,说孩子喘不过气。她赶过去,李小栓躺在炕上,小脸紫得像茄子,脖子上的手印更深,像是被掐断了气。何绣娘使劲拍背,总算救回来,可她瞧见炕头多了个黑影,矮矮的,像个婴儿,趴在李小栓旁边,低声哭着:“娘……娘……”那声音细得像风吹过枯草,低得像是从地底下挤出来的。
何绣娘吓得退后一步,喊道:“你是谁?”那黑影慢慢转过身,露出一张脸,不是活人,是个女婴,干瘪得像枯枝,皮肉皱得像树皮,眼窝深陷,眼珠子浑浊得像蒙了层雾,透着股绿光,直勾勾地盯着何绣娘。头发乱糟糟的,像一团枯草,沾着泥土和血丝,脸小得吓人,像个肉团子,嘴角裂开,露出一排尖牙,牙缝里卡着黑红色的血块,像刚咬过啥东西。她的手脚短小,指甲长得像刀刃,泛着青光,指尖挂着血丝,身子歪着,像是没长全,每动一下,指甲就“咔咔”响,像在抓炕板。
“娘……俺要弟弟……”她开口了,声音沙哑得像风吹过枯枝,低得像是从地底下挤出来的,带着股怨气。她爬向李小栓,指甲伸长,像要掐他脖子。何绣娘吓得喊道:“别动他!俺帮你烧纸!”可那女婴没停,伸出手,指甲刺向李小栓,硬把他脖子掐住,小脸憋得更紫,哭都哭不出声。
何绣娘扑过去,想拉开她,可手从黑影身上穿了过去,像抓了个空。她喊道:“张翠花,快烧纸!”张翠花抖着手点了个火盆,扔了叠黄纸进去,嘴里念叨:“闺女,娘错了,放过弟弟吧!”火烧得旺,黑烟裹着腥臭味儿冲天,那女婴顿了一下,指甲松开,转过身盯着张翠花,低声说:“娘……俺冷……”她的眼珠子转了转,绿光更亮,像要钻进张翠花魂儿里。
李小栓喘过气来,可脖子上的手印没消,黑得像墨。何绣娘吓得退到墙角,眼睁睁看着那女婴爬向张翠花,指甲“咔咔”伸长,像要抓她。张翠花哭着喊:“俺错了!俺给你烧纸!”可女婴没停,指甲刺进她的胳膊,血淌了一地,黑乎乎的,像中了毒。她低声说:“弟弟留下……俺要弟弟……”她的声音细得像针,刺得人耳朵嗡嗡响。
李老三冲进来,抄起铁锹砸过去,她咧开嘴,笑得更瘆人,嘴里吐出一串黑水,顺着下巴滴下来,“爹……你扔俺……”她的指甲猛地伸长,刺向李老三,硬把他胳膊划了一道,血淌了一地。他吓得喊道:“俺错了!饶命!”可女婴没停,指甲缠向李小栓,像藤蔓似的勒住他脖子。
何绣娘吓得喊道:“烧纸!多烧点!”张翠花抖着手又扔了叠黄纸,火盆烧得更旺,黑烟弥漫屋里,那女婴顿了一下,身子一晃,指甲缩了回去。她低声说:“不够……弟弟留下……”她的身影一闪,钻进炕底,黑影没了,可屋里静得吓人,只有李小栓的喘气声。
次日晨雾未散,赵秤砣拎着桃木剑跨进李家门槛。老汉从褡裢里抖出三枚乾隆通宝,在炕沿摆成倒三角:";怨气结在脐带血浸过的冻土里,得把胎衣请回来。";他蘸着朱砂在李小栓眉心画符,铜铃往北窗狠摇三下,";寅时三刻,去乱葬岗东南角的老槐树下挖。";
铁锹磕到青石板时,月亮正被云翳吞没。腐土里蜷着团黑黢黢的骨殖,裹着半幅霉烂的接生布。赵秤砣用红绸裹了尸骨,突然按住李老三肩膀:";得用至亲的血浸透裹尸布。";张翠花哆嗦着划破食指,血珠滴在头骨天灵盖的裂缝上,竟发出滚油遇水的滋啦声。
子夜法事在祠堂摆开。九盏长明灯围成九宫格,赵秤砣将桃木剑插进盛着胎衣的陶瓮,黄符无风自燃:";天地清明,本自无心...";供桌上的牌位突然震颤,香灰在青砖上聚成个蜷缩的婴儿形状。何绣娘忙把李小栓抱到阵眼,孩子脖颈的黑印竟开始蠕动。
";磕头!把当年的话说全乎!";赵秤砣厉喝。李老三额头砸得青砖闷响:";爹不该拿钉耙戳你!";张翠花哭得几乎背过气去:";娘给你起了名儿叫招娣...招娣啊...";牌位";啪";地裂开道缝,香灰人形忽然散作满地星火。
五更鸡鸣时,李小栓突然放声大哭,脖颈黑印褪成淡青。供桌上的陶瓮渗出黑水,渐渐凝成个透明女婴,朝张翠花伸出小手。赵秤砣将裹尸布投入火盆,青烟里隐约传来声";娘";。晨光刺破窗纸时,何绣娘看见供桌下有滩水渍,形似婴儿蜷卧。
那年清明,李老三在祖坟旁添了个小土包,碑上刻着";爱女李招娣";。有人说见着个穿红肚兜的女娃在碑前扑蝴蝶,走近却只剩几片纸灰。唯独张翠花每夜都把米汤晾在窗台,晨起时碗沿总留着圈小小的水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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