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章 寿衣店诡物(2 / 2)
";嗬...嗬...";
她喉管里滚出的腐气熏得供桌蜡烛结出霜花,指甲突然暴长三寸,漆黑的甲缝里爬出裹着尸油的蜈蚣。最骇人的是那身寿衣,每道褶皱都在渗出写满咒文的血符,缠在腰间的裹尸布突然活过来似的,毒蛇般缠住了王纸马的脚踝。
当这怪物以扭曲的姿势爬过房梁时,众人听见她折断的肋骨摩擦声,像用生锈的锯子切割棺材板。那些滴落的黑水在青砖地上蚀出人脸凹痕,每张都是这些年横死的村民模样。供在神龛里的桃木剑突然崩断,剑身裂纹中渗出漆黑的脓血。
“俺冷……衣服还俺……”她开口了,声音沙哑得像风吹过枯枝,低得像是从地底下挤出来的,带着股怨气。她一步步走过来,脚底下拖出一道黑乎乎的痕迹,像腐烂的血水,寿衣的下摆湿漉漉的,滴着黑汁,散发一股子甜腻的尸臭,像死人身上抹了发油。每迈一步,屋里的温度就冷一分,墙角的纸人晃起来,像被风吹的,可店里压根没风。
王纸马吓得腿一软,喊道:“俺烧了你的衣!你别找俺!”可那老太太歪着头,盯着他,嘴里念叨:“衣服是俺的……你穿俺的……”她的眼珠子转了转,锁定了王纸马身后的木架子,那儿挂着一件新寿衣,黑得发亮,跟她拿走的那件一模一样。她伸出手,指甲“咔咔”伸长,抓向那件衣服,寿衣飘起来,像被无形的手拽着,套在她身上。
王纸马吓得退到墙角,眼睁睁看着她穿上寿衣,身子鼓起来,像灌了气,脸上的皱纹撑开,露出黑红色的烂肉。她咧开嘴,笑得更瘆人,嘴里吐出一串黑水,顺着下巴滴下来,“好暖……好暖……”她的声音细得像针,刺得人耳朵嗡嗡响。紧接着,她转过身,盯着王纸马,低声说:“你也穿一件……陪俺……”她的手指一挥,木架子上的寿衣飘起来,朝王纸马扑过去。
王纸马吓得喊道:“俺不穿!”可那寿衣像活的,裹住他的身子,冰冷得像冰窟里的布,勒得他喘不过气。他挣扎着撕扯,可寿衣越勒越紧,袖子爬上他的胳膊,像蛇皮贴着肉,指甲划过的痕迹渗出黑血。他喊道:“救命!救命!”可店里静得吓人,只有那老太太的笑声,“咯咯咯”,尖得像刀子划玻璃。
就在这时,门外传来一声狗叫,紧接着一道闪电划破天,照得屋里一片惨白。老太太顿了一下,身子一晃,退回衣柜边,寿衣从王纸马身上滑下来,落在地上,散发一股子尸臭。他爬起来,抓起地上的桃木棍砸过去,可棍子从她身上穿了过去,像打了个空。她低声说:“衣服是俺的……谁穿谁陪俺……”她的身影一闪,钻进衣柜,柜门“砰”地关上。
油灯将尽时,王纸马突然想起爷爷临终前塞给他的铜八卦。他抄起供桌上的香灰抹在眼皮上,这才看清李寡妇脖颈处缠着半截槐树根——二十年前她吊死在那棵老槐树上,怨气早和树根绞成了精。他抄起裁衣剪划破掌心,蘸着童子血在褪色红布包上画出镇魂符,猛地拍在老太太天灵盖。
";喀嚓";一声,衣柜深处传来树根断裂的脆响。那件蠕动的寿衣突然绷直,暗纹里的白蛆簌簌掉落,拼成的";冤";字裂成两半。吴瘸仙拄着桃木棍撞进门来,往炭盆里撒了把陈年糯米,火苗";轰";地蹿起三尺高,将槐树根烧得噼啪作响。
三天后,王纸马带着全村汉子刨开老槐树底。腐根里缠着具白骨,颈骨上勒着褪色的红布条——正是当年逼死李寡妇的赵地主家传的汗巾。众人按吴瘸仙指点,将尸骨移葬向阳坡,供上三牲六畜。当第一铲土盖上棺木时,寿衣店斑驳的墙皮";哗啦啦";脱落,露出底下朱砂画的镇宅符,原是王纸马爷爷早年布下的后手。
如今那老榆木衣柜成了镇物,王纸马用黑狗血混着香灰重新刷了门槛。每逢清明中元,店门口总会多出件纸扎的黑棉袄,针脚细密如当年李寡妇的手艺。村里老人说,打那之后乱葬岗再没闹过邪祟,倒是寿衣店的纸扎活儿愈发精巧,连县城里都有人慕名来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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